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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眼裡的中國變化

當美國副總統邁克·彭斯(Mike Pence)在巴布亞新幾內亞(Papua New Guinea)的首都莫爾茲比港(Port Moresby)談及美國與“印度-太平洋地區”(Indo-Pacific)的關係時,他暗示,由於中國近來在外交、海軍,以及其他多個範疇上正在採取一種積極和強硬的立場,並且範圍有擴大的跡象,因此美國打算加強在該地區的佈局,以與中國相抗衡。

這也許會令人們回憶起,曾幾何時,美國一度把中國共產主義視為“宿敵”。不過後來,中國似乎已經找准了自己的發展道路,朝著和平與繁榮進發一往無前,與過去政府對國家實行全面控制的做法漸行漸遠,而離法治(rule of law)社會則是越來越近。

可是如今,情況似乎又起了變化。現在的中國,仿佛正在回歸到以往所奉行的馬克思主義和毛澤東主義的根基,而對國民也實施起了更為嚴格的管制。當然,這都是為了政府能夠依照計劃和目標,創造出一個“美好和諧”的社會。不過,這更像是一個奧威爾主義式(Orwellian)的世界,而在這個世界裡,民眾的一切行為,無論善惡好壞,都要置於“老大哥”的眼睛之下。

在亞太地區經濟合作組織(Asia-Pacific Economic Cooperation)峰會上發言時,彭斯表面上雖有調和之意,可是言語間分明流露出強硬的態度。傳統上一向使用的“亞太地區”一詞,被替換成了“印度-太平洋地區”。不僅如此,彭斯還把美國稱作是一個“印度-太平洋地區國家”,並且表示,美國未來將會把影響力繼續擴大至印度洋的最遠一端------非洲,而那裡正是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正進行得熱火朝天的一個“主戰場”。

在流露強硬的同時,彭斯也試圖安撫亞太地區各國的擔憂情緒。他表示:“有不少人擔心,中美之間的競爭會損害印度-太平洋地區的經濟,並且也憂慮南中國海上的一些形勢發展會加劇軍事上的緊張局勢。”

“為此,我需要明確表示:美國一直在尋求改善與中國之間的關係,而這種關係必須建立在公平、互惠互利和尊重主權的基礎之上”,彭斯說道。關於尊重主權,他也許是在暗指南沙群島的主權爭議事件。儘管南沙群島有部分區域落在了越南、菲律賓、馬來西亞和文萊等國家的專屬經濟區(exclusive economic zone)內,但中國仍然堅持宣稱對南沙群島擁有主權。此後,位於荷蘭海牙的常設仲裁法院(Permanent Court of Arbitration)裁定中國對南沙群島領土主權的主張無效,然而中國卻認為常設仲裁庭沒有管轄權,因此不接受也不承認判決。

彭斯表示:“美國以及其他國家在與中國政府打交道時面臨著諸多困難。對此,我們的政府已經充分領略和瞭解。中國明白我們的立場。不過,就正如特朗普總統已經指出的一樣,我們希望能夠增進中美兩國的關係,也希望可以改善兩國人民的生活。”

“可是儘管如此,我還是必須把意思再表達得更明確一些:美國希望印度-太平洋地區能夠享有自由和開放的前景,而如果中國能夠選擇尊重鄰國主權,開展自由、公平、互惠互利的貿易,以及維護人權和自由的話,那麼中國就可以在這種前景當中佔有備受尊敬的地位。美國人民所要求的並不多,不過,中國人民以及整個印度-太平洋地區所應當享有的利益,也不應該打折扣”,彭斯說道。

雖然,彭斯的這番話表面上聽起來有歡迎、調和之意,可是暗地裡卻帶有向中國下達“最後通牒”的意味。很顯然,對於以上彭斯向中國所提出的“尊重鄰國主權,開展自由、公平、互惠互利的貿易,以及維護人權和自由”的要求,中國是不太可能會滿足和達到的。

在中美雙方一輪又一輪你來我往的關稅互祭裡,貿易戰的“槍聲”早已打響。中美貿易戰這陣“妖風”,預計將會在一定程度上為南亞和東南亞地區的國家“吹來”一些好處。這是因為,由於貿易戰的緣故,原本在中國開設生產廠房的跨國企業紛紛“出逃”,將生產設施遷移出中國,到東南亞國家另起爐灶。通過把廠房遷往東南亞,以及對部分產能實施回流(reshoring),此外還有把部分生產環節外包到本國附近的國家(nearshoring),這些跨國企業正透過不同的選擇和組合,不斷調整最適合自己產品的生產和營銷策略。

隨著貿易戰的爆發,人們對於中美兩國實現美好願景的期望落空了。人們先是預期貿易戰將會在不久之後結束,並且中美雙方還能夠和平友好地達成協議。然而,如今已經過去了一段長時間,但是這個期望並沒有實現,儘管現在依然有人對此心懷希望。不過,加征關稅的措施,從雙方口水戰裡的威脅,到最後真正落實實施,兩者之間所間隔的時間倒也不算短。

雖然,中美貿易戰的戰火早已經有了燃起的苗頭,但是跨國企業們遲遲都不願將生產基地遷出中國,至少在加征關稅的舉措正式實施之前,他們都不願遷離,因為這意味著中美兩國仍然有平息爭端、和好如初的機會。再加上美國國內市場的消費情緒高昂,失業率也降到了歷史新低點,因此,這時跨國企業們的策略,絕大多數都是趁著貿易戰還沒開打,繼續加大生產量。

跨國企業這樣的做法,為跨太平洋貿易航線兩端的中國和美國,都製造出了一場虛假的景氣與繁榮。但是,中國的工廠,以及美國一批主要進口亞洲貨物的港口,卻還是從這場虛假繁榮當中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好處。不過,幾家歡喜幾家愁,據日本經濟新聞社旗下的《日經亞洲評論》(Nikkei Asian Review)報道,儘管這場虛假繁榮讓某些企業感到高興滿意,比如韓國的三星(Samsung)就是其中一家,可是,仍然有超過50家跨國企業宣佈計劃把生產環節遷出中國,或者是正在就遷出中國作考慮。谷歌(Google)、任天堂(Nintendo)、戴爾(Dell),以及其他一些企業,都在盤算如何規避美國向總值2,500億美元的中國產品所加征的關稅。不過,值得注意的是,這些企業大多數都只是在“考慮”,而真正採取行動的還很少。

既然中美貿易戰對於東南亞國家來說是一次難得的機遇,那麼,為何東盟經濟共同體(ASEAN Economic Community,AEC)目前還沒能夠從中獲益呢?來自印尼東爪哇(East Java)加查馬達大學(Gadjah Mada University)的東盟研究中心的研究員巴拉特(Shah Suraj Bharat),提出了一個令人感到困惑的問題。

“中美貿易戰已經在東南亞地區引發了一場熱議,而議論主要是圍繞著哪些國家可以從跨國企業將生產設施遷出中國的新形勢當中獲益。不過,這樣的局面又能從總體上為整個東盟經濟共同體帶來怎樣的發展機遇?這個方面卻似乎無人關注,有一種奇怪的寂靜籠罩著這個問題”,巴拉特表示。

中國是許多跨國企業的海外生產基地。不可否認,中國在製造業上擁有超群的能力,多年來一直是個稱職而出色的生產外包目的國。然而,現在這些跨國企業卻被迫將生產環節移出中國,遷往東南亞。這對於巴拉特來說,也許意味著未來東南亞的發展前景將會令人欣喜振奮,但是,由於東南亞地區在製造業上仍然缺乏經驗豐富的勞動力,因此對於貨主來說,把生產設施遷往當地並不是什麼好消息。不過,關於這一點,巴拉特並沒有在文章中提及。

一方面,巴拉特承認“貿易戰中沒有贏家”這一說,但另一方面,他還是期望東南亞地區能夠從生產設施遷出中國的趨勢中獲益,尤其是高附加值的製造業。“雖然,在東盟經濟共同體之下,東盟的各個成員國依然會為了吸引外國企業在本國設廠而相互競爭,然而,東盟地區的經濟地方主義特色應該能夠從總體上使整個區域都更加具有吸引力,從而令東盟每個成員國各自的吸引力都普遍獲得提升,並且也會有助於促進區域價值鏈的發展”,巴拉特表示。

“然而,貿易戰所引發的討論,主要只是圍繞著東盟國家之間的競爭,而並非這些國家之間的互補。勞動力成本低廉,經濟增長迅速的越南,常常被指將會是中美貿易戰裡最大的受益者。而作為金融中心樞紐的新加坡,則被認定是輸家。至於整合程度和連通性較為差的印尼,眼見著已經落後於東南亞地區其他更為靈活的國家了”,巴拉特說道。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問題,是因為東盟經濟共同體的實施實際上已經失敗。“東盟有著先把宏大的戰略規劃制定出來,而具體的細節留待後續再慢慢研究的習慣。根據《東盟經濟共同體藍圖》(AEC Blueprint),到2025年,東盟就要實現構建區域單一市場,實現經濟互聯互通,部門整合合作等,從而將東盟打造成一個高度凝聚的一體化經濟體。然而現在,自東盟經濟共同體正式成立已經過去了四年,一些基本的議題卻依然停留在討論階段。”

“例如,在今年4月于泰國普吉島(Phuket)舉行的第25屆東盟經濟部長非正式會議(ASEAN Economic Ministers Retreat)上,各國仍舊在繼續討論‘東盟單一窗口’(ASEAN Single Window)的計劃。該計劃的目的,是為了縮短東南亞地區跨境貨物的清關時間。目前,跨境貨物清關時,在邊境等待的時間可長達10天之久,而該計劃正式推出後,預計未來將會讓等待時間大大縮短至只有3天。東盟經濟共同體的目標是為了促進區域價值鏈的發展,而‘東盟單一窗口’計劃,則是東盟各國今後實現緊密融合的一塊奠基石。可是,作為一個如此重要的計劃,為何東盟各成員國至今都還沒能夠就此達成協議,這的確讓人不禁心生疑問”,巴拉特指出。

據巴拉特介紹,《東盟經濟共同體藍圖》中呼籲東盟各國要消除非關稅壁壘,比如配額和當地成分要求(Local Content Requirements)等。然而,在東盟經濟共同體逐步實施的過程當中,已經發現的現存約6,000種非關稅壁壘裡,至今還沒有任何一項被成功消除。

“甚至,與人們所以為的相反,非關稅壁壘的數目還在持續增長”,巴拉特說道。

東盟各國之間彼此互不干預內政的準則和慣例,導致了一些結構性問題的出現,而東盟經濟共同體恰恰是受這些問題所累。雖然,“東盟自己的方式”在創造和維護地區和平穩定上發揮了顯著的作用,而正是由於和平穩定的局面,才為東盟經濟共同體的創生提供了基礎,但是,對於跨境市場交易這種涉及私人決定和私人資金的範疇,這種“方式”卻並不適合。

誰要是把當前的東盟經濟共同體看作是一個經濟共同體,或者是一個單一市場,那麼他就犯了錯誤。一個真正的單一市場,通常既要有積極融合(positive integration),包括建立起正式的制度,保證市場規定能夠具有效力等,同時也要有消極融合(negative integration),包括廣泛實施跨境自由化,規定各國相互給予彼此無差別待遇以及市場准入等。

巴拉特說:“在一個發展成熟完善的單一市場裡,積極融合的一個基本要素,就是要建立起市場基本原則,比如設定競爭條例等。然而,東盟經濟共同體卻在規定中要求採取‘國內管理、政策效仿,並在實施上做到盡善盡美’。這種含糊其辭、模棱兩可的規定意味著,如果今後這些東盟成員國不願意的話,他們大可以背棄加入東盟經濟共同體時所作出的承諾。”

“而在消極融合方面,也就是各國相互授予市場准入上,東盟經濟共同體在制度上的弱點也表現得非常明顯。目前,東盟內部勞動人口的流動,僅限於掌握技能的勞動力群體,同時,允許的範圍也僅僅是限制在7種職業之內。並且,東盟經濟共同體也並沒有保證區內的勞動力能夠自由流動,而只是保證會給予進入東盟勞動力市場的許可”,巴拉特指出。

回到美國副總統彭斯的發言上。他的發言引發了一些猜測。而相比起特朗普在推特上所發佈的言論,哪怕是怒不可遏的炮轟,人們在對待彭斯的言論時要更為嚴肅謹慎。這是因為,討厭特朗普的人,比討厭彭斯的人要遠遠多得多,因此,特朗普的話是不會有什麼人聽得進去的,就連在他在敘利亞和伊拉克在打擊激進恐怖組織伊斯蘭國(ISIS)上取得了重大勝利,也沒能引起大眾的關注。對於與特朗普站在對立面的那些媒體來說,如果特朗普所做的某件事情裡找不到什麼負面信息可以供他們借題發揮,那麼他們根本就不屑於報道。

不過,別忘了一點:儘管民主黨對特朗普可謂“恨之入骨”,但是在對華政策上,他們與特朗普也還是站在同一立場上的。在這一方面,他們可是不敢與特朗普把“反調”唱到底的。

我們可以判斷,彭斯這番話,實際上是美國在傳達一個訊息:堅守防衛亞太地區盟友------日本、臺灣、澳大利亞、印尼的承諾,支持菲律賓,並且將會與印度建立打造更加緊密的關係。目前,大批的投資資金已經開始湧入東南亞地區,其中大部分都是用於開發建設基礎設施的。這顯然是針對中國大力推行“一帶一路”倡議的一個回應。

彭斯這番外交辭令說的圓滑含蓄、委婉客氣。雖然,表面上聽起來仿佛是希望中國能夠成為一位像我們平常生活當中老好人,不過事實上,這是不太可能會發生的。

看來,美國這個世界上最老牌的民主國家,同時也是全球最大的經濟體,也許正在打算與世界最大的民主國家印度,以及全球第三大經濟體日本聯手。未來,一輪新時代的冷戰,也許將會在世界範圍內掀起。

當然,冷戰爆發的前提,是矛盾和紛爭已經無法通過和平友好的方式,順利地得到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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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若是以強大的軍事力量在印度-太平洋地區佔據了主導地位,除了將該地區“老大哥”的位置拱手交予中國之外,美國乃至整個西方國家,還能夠採取什麼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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