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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碼頭的自動化之路:人為阻撓是障礙 有待清除

英國工業革命時期,機器生產逐漸代替人手勞作,使得大批手工業者失業破產。在19世紀時,英國工人發起了盧德運動(Luddite movement),以搗毀破壞機器的手段來對抗工業革命。自此,反對新科技的群體便有了一個稱呼-----盧德主義者。即便到了如今,世界上也仍然有盧德主義者的身影,而他們的最後堡壘,便是位於海濱的碼頭之內。從北半球的蒙特利爾,到南半球的墨爾本,全球的碼頭工人都在與新技術作對抗,企圖把科技吹來的變革之風擋在大門外,並且還居然“屢屢告捷”。

面對碼頭自動化技術的引進,美國西岸的國際碼頭工人和倉庫工人聯合會(International Longshore and Warehouse Union,ILWU)極力反對,而反對的理由十分“冠冕堂皇”:“機器人不會交稅,機器人不會購物消費,機器人也不會投票!”這乍一聽起來還挺頭頭是道。但是實際上,除了在碼頭工人這兒以外,哪個行業裡還能聽到像這樣的一番辯解呢?

在其他一些行業,新科技的引入可謂勢不可擋,過程中即便是遭遇抵抗,也並未構成太大的影響。而這些行業裡的工人們哪怕對此心有不滿,也未曾發聲表明過與上述辯解類似的反對理由,自然也沒有引起過人們的關注。在別的行業,如果一項新技術能夠帶來更出色的效率,更高的安全水平,對環境更友好,或者可以為公眾帶來更大的利益,那麼這項技術就不會存在不被引進的理由。被新技術所取代和淘汰的工人當然可以滿腹牢騷,但是,他們並沒有權利像全球各地,尤其是北美地區的碼頭工人一樣,能夠堂而皇之地以這般理由申訴和表達不滿。

然而,在碼頭工人工會的罷工威脅之下,政府方面卻顯得有些怯懦。為了反對碼頭自動化技術的引入,1,200名碼頭工會的成員和一些負責鼓吹煽動的政治勢力,曾經來到洛杉磯港口委員會(Los Angeles Board of Harbor Commissioners)的門前示威抗議。而面對著這些反對人士的大喊大叫和嘲弄奚落,洛杉磯港口委員會最終選擇了向壓力屈服,隨後在一次針對是否為當地碼頭新建自動化設施授予許可的投票當中,投出了推遲授予許可的一票。

馬士基碼頭(APM Terminals)原本計劃在洛杉磯港打造一個自動化碼頭,採用自動駕駛的貨車搬運集裝箱,但是卻引發了當地碼頭工會的不滿。雙方的矛盾最終驚動了洛杉磯市長埃裡克·加希提(Eric Garcetti)。加希提呼籲推遲計劃,並建議馬士基和碼頭工會彼此給予對方28天的“冷靜期”。加希提並表示:“未來洛杉磯港口委員會的決定,將會為我們港口今後推行自動化的腳步帶來廣泛的影響。並且也會在可見的未來,決定了洛杉磯港將會如何與別的港口進行競爭,以及如何維持工作崗位的提供。”

而據《洛杉磯時報》(Los Angeles Times)報道,洛杉磯市長除了建議延遲建造自動化碼頭,還提出要成立“一個新的任務小組,對自動化未來將會對洛杉磯港,以及美國其他港口所造成的衝擊,先進行研究”。

在興建碼頭自動化設備的申請當中,馬士基提出,計劃在洛杉磯港內建設一系列能夠支持採用自動化車輛的基礎設施,以及供運輸集裝箱使用的腳手架,並會對無線網絡系統進行升級。而對於馬士基的申請,來自港口的業內人士卻建議當局給予批准通過。

洛杉磯港的執行董事尤金·塞羅卡(Eugene Seroka),對於馬士基的計劃就持贊同准許態度。他指出,碼頭自動化會給經濟帶來的衝擊,並不在應否向其授予興建許可的考慮範圍之內,應該考慮的因素,是建造計劃是否符合港口的沿海用地規劃。而馬士基的自動化碼頭,“是符合洛杉磯港的總體規劃,以及加州沿海法案(California Coastal Act)的”,塞羅卡表示。

對此,馬士基的代表律師彼得·賈博爾(Peter Jabbour)也表示同意。在為馬士基的計劃舉行的聽證會上,賈博爾表示,碼頭工會反對當局向馬士基的自動化碼頭建造計劃授予許可,“是沒有法律依據的”。賈博爾說,馬士基只是建議對洛杉磯碼頭作出“小規模的基礎設施改動,而且也並不會對環境造成負面影響。至於對碼頭自動化技術的反對,那並不是沿海發展規劃所需要考慮的因素。”

不過儘管如此,洛杉磯縣政委員兼民主黨員韓珍妮(Janice Hahn),還是呼籲洛杉磯港口委員會阻止馬士基建造自動化碼頭的計劃。“我本人也支持減少污染排放,但是我們並不需要借助自動化的手段來實現這個目標”,韓珍妮說道。

最後,韓珍妮以一個前所未聞的“奇怪”建議來為她的發言收尾。她說:“港口是恐怖分子的首要攻擊目標,而我們的碼頭工人則是抵禦恐怖分子入侵的第一道防線。碼頭工人的作用,就好比人的眼睛和耳朵,是不可取代的。”

而另一位民主黨人,洛杉磯市議員喬·布斯凱諾(Joe Buscaino),雖然沒有赤裸裸地明言,卻十分尖銳地暗指,市議會擁有著能夠推翻洛杉磯港口委員會的任何決定的權力。

“我們應當通力合作,這樣這個事情也用不著提上市議會來解決。不過如果真有需要的話,我還是會行使我所能夠選擇的選項的”,布斯凱諾說道。“我們需要一個綠色而又高效的港口,但是同時也要保證工作崗位得到保留”,他說。

縱觀全球各地,碼頭工人工會的勢力和影響力都在日益削弱。這個過程雖然緩慢,不過卻是一個不容置疑的趨勢。然而,港口管理部門對於碼頭工人的態度,卻並沒有他們對待貨車運輸業者的那麼嚴苛。對於貨車運輸業,港口管理局常常會透過推行嚴格的環保規定,以高昂的規定遵循成本,來迫使獨立貨車運輸企業退出市場,此外也會以要求採用最新型、最環保的車輛的手段,來限制貨車運輸商對公共港口的使用。

而放眼世界,一些地方的港口管理部門的確已經成功壓制了碼頭工會的勢力。比如,在澳大利亞的墨爾本和荷蘭的鹿特丹,港口碼頭在自動化上就已經取得了一定的進步。墨爾本的維多利亞國際集裝箱碼頭(Victoria International Container Terminal,VICT),便號稱擁有世界上第一座實行全自動化的集裝箱處理設施。該碼頭坐落在菲力浦港灣(Port Philip Bay)以北,雅拉河(Yarra River)的出海口,位於墨爾本港韋伯碼頭(Webb Dock)東區,占地面積35公頃,年處理能力在100萬個20尺櫃以上。未來待碼頭完全開發以後,還會再增加40萬個20尺櫃的吞吐能力。

另一邊廂,鹿特丹港的馬斯弗拉克特2號碼頭(Maasvlakte 2),也已經裝設了全自動無人操作的軌道式龍門吊。這些龍門吊可以說是一座座身高超過125米的機器人。該碼頭的處理能力為235萬個20尺櫃。維多利亞國際集裝箱碼頭和馬斯弗拉克特2號碼頭,這些都是世界上自動化程度最高的碼頭,運作流程大部分都是實現了機械自動操作的,而人力上僅配備了少數遠程控制人員。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儘管墨爾本和鹿特丹都已經建設起了自動化碼頭,但是它們畢竟只是個別設施,並不能反映港口的整體情況。而現實是,港口的大部分區域依然沒有實現自動化。雖然,航運業目前在自動化上已經獲得了一定的成績,比如在集裝箱橋吊的操作上,原先配備操作人手的地方,現在我們可以採用電腦終端來代替,而操作員只需在遠離碼頭岸邊的地方進行遠程控制即可,但是,從數十年的時間跨度來看,業內在自動化改革方面所收穫的成果,實際上並不是非常顯著。而碼頭工會的阻撓,則是讓自動化技術無法在碼頭快速順利地引進和推行的其中一個因素。

說到這裡,或許有人會心生疑問:為何碼頭工會對自動化阻撓,能夠在如此長的時間裡持續“得逞”?畢竟,新技術的引進受到勢力強大的工會組織反對的行業,港口碼頭業並不是唯一。在其他許多行業裡,譬如能源、農業、紡織業等等,自動化技術的引入儘管也同樣遭逢果斷堅決的反對,卻仍舊長驅直入,勢如破竹,並已經大大改變了業內的工作條件和形態面貌。

對於這個問題,一個常常被人們提及的理由就是,碼頭行業是一個單一市場,而碼頭工人工會則是控制這個單一市場的唯一組織。另外,碼頭雖然有不少,但是碼頭企業作為雇主,其勢力卻相對較弱。碼頭一邊既面臨著業內的激烈競爭,另一邊還要囿於工會的強硬威脅。現在,隨著航運業內掀起一波波的合併收購和淘汰洗牌浪潮,以及越來越多的船公司抱團加入聯盟,航運企業一方競爭減少,變得更加團結,勢力也日益增強。而碼頭企業與航運企業兩者之間的力量對比,更是愈發懸殊。如今碼頭的議價能力,甚至比五年前還要低。

不僅如此,在碼頭之間相互劇烈競爭的內耗之下,作為控制碼頭行業的單一組織的碼頭工人工會,勢力也在逐漸變得越來越大,在多條貿易航線上均佔據了上風。工會對於碼頭工人的影響力,甚至比作為雇主的碼頭企業對工人的控制能力都要大。而工人對於工會的忠誠度,也比對碼頭企業的忠誠度要高。往日,在新聞出版和印刷、制衣,以及貨車運輸等等一些行業內,也曾經出現過這樣的現象,只不過現在這些行業的工會勢力已經大不如前。

除此之外,碼頭行業之所以如此特殊,還在於該行業擁有著兩大優勢:一是從整體上掌控了國際貿易航線,二是扼住了碼頭這個作為一個國家幾乎所有進出口貨物必經之路的咽喉點。曾經,發達國家制衣業的工會也擁有著不小的勢力,但是,即便受到工人的反對,成衣生產這個環節,最終還是被外包到了海外的發展中國家。而在新聞出版印刷業內,無論行業工會過去是多麼強勢,工會以前曾經排斥抵抗的新技術,現在的新型媒體也還是在紛紛採用。另外,在貨車運輸業裡,即便是那些加入了工會的貨車運輸企業拒絕提供某些他們不願提供的服務,也還是有一些獨立的貨車運輸商會願意提供。

碼頭工人之所以能夠坐享“扼住貿易咽喉”的優勢,是因為工會控制著所有的海運港口和碼頭。為工會成員安排和提供工作的,實際上是工會本身,而並非作為雇主的碼頭。直到最近,這樣的模式才因為紐約港濱水區委員會(Waterfront Commission of New York Harbor)向政府提議設立的新規定而被打破。在紐約,甚至連擁有愛爾蘭裔的身份,或許都可以成為一個有助於碼頭工人融入工會和方便求職的優點。這一點從國際碼頭工人協會(International Longshoremen's Association,ILA)成功爭取到以愛爾蘭傳統節日------聖帕特裡克節(St Patrick’s Day)作為該協會的一個官方節假日,就能夠看出來。

眾所周知,碼頭的貨物搬運和裝卸,是一類技術水平較為低下,甚至是完全無需技能的工種。然而,做著沒有技術含量的工作,美國和加拿大的碼頭工人,所掙的薪水卻是相當的可觀,比學歷和技術要求都要高得多的一些職位,如聯邦探員、檢察官或醫生的工資還要高,甚至有時還會高出許多。而他們之所以能得到如此高的薪金,主要還是多虧了掌握著“扼住港口咽喉”這樣一個優勢。那麼,也許有人要問,僅僅是因為這一點,碼頭工人就能賺大把鈔票,這樣是否合理呢?而如果答案是“不合理”的話,接下來人們也許就會問,已經仗著優勢“大發橫財”的碼頭工人群體,居然還要光明正大地強勢阻撓新技術的引進,這種行為又是否可以被容忍呢?尤其是,新技術的引進是有助於降低貿易成本的,同時也能夠幫助世界上一部分較為貧困的群體實現致富。而致富的方式,恰恰是讓這些貧困人群以較低的薪水,來承擔這些無需技術但工資成本卻又十分高昂的崗位,也許他們做得還會比當下在崗的一些碼頭工人要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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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北美地區的碼頭工人所拿的薪水,與崗位的實際價值不成正比的說法,你是否認同?如果要降低這些碼頭工人的薪資水平,與其他行業同等技術的工人看齊,可以採取哪些措施來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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