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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非:一座難以開發的誘人的“金礦”

東非地區資源緊張,但是憑著本身僅有的資源,東非仍舊取得了較為理想的開發成果。然而,在西非地區,情況則與東非截然相反。西非的土地上蘊藏著諸如石油等多種豐富的天然資源,可是即便如此,西非卻是在日趨變得混亂和無法無天。這種情況著實十分罕見。

無需懷疑,西非地區的確是擁有著豐富的資源與較好的條件。比如,當地的一個主要國家尼日利亞(Nigeria),是世界上其中一個收入稅最低的國家,稅收占收入的比例僅為7%至24%。因此,尼日利亞國民的可支配收入相對較多,購買能力也較強,而作為一個消費市場,尼日利亞的潛在消費群體較大,消費潛力也較高。另一方面,站在一個外國投資者的角度來看,尼日利亞在投資上還出臺了鼓勵政策,不僅針對某些領域內的投資者有激勵措施,還有一些措施是覆蓋全範圍的。

除此之外,尼日利亞和英國之間也有著相當良好的商業關係。英國與尼日利亞的貿易總額,每年大約在61億英鎊左右(約合82億美元),尼日利亞同時也是英國產品在非洲的第二大市場。而在尼日利亞,英國的企業也享有較高的知名度,而英國的品牌和產品(尤其是奢侈品)更是廣受當地消費者的追捧。

尼日利亞擁有約2億人口,是非洲大陸上規模最大的市場。在2016年3月,普華永道(PwC)發佈了一份名為《放眼尼日利亞:除了石油之外》(Nigeria: Looking beyond Oil)的報告。報告預測,到了2050年,尼日利亞將會成為世界十大經濟體之一,而屆時,該國的GDP也會增長至6.4萬億美元。另外,在2018年,世界銀行(World Bank)所發佈的一份針對尼日利亞國內商業改革的研究報告也指出,在新企業創立、建築許可申請、財產登記、信用查詢和稅金繳納等方面,尼日利亞都已經切實作出了改善。

由此看來,尼日利亞作為西非地區最大的經濟體,在數據上還是十分亮眼的。不過,除了尼日利亞以外,西非地區其他國家的情況卻都差強人意。比如多哥(Togo),以及與尼日利亞相鄰的貝擃(Benin),就已經成為了從塞內加爾(Senegal)延伸到安哥拉(Angola)的幾內亞灣(Gulf of Guinea)之上,海盜最為猖獗的地方,同時也是世界上海盜出沒最多的一個“熱點”位置。雖然,早在2013年,西非國家經濟共同體(Economic Community of West African States)的15個成員國就已經簽訂過協議,決心聯手打擊海盜,但是截至目前,在全球各地所發生的海盜攻擊事件當中,西非地區卻依然占到了四成之多。

一般情況下,多哥的巡邏執法力量只會在本國的海域範圍內打擊追趕海盜。而多哥的海岸線只有大約50公里(約合31英里),若是海盜越過了海域邊境線,那麼他們就只能夠交由鄰國的海上執法力量來接手處理。在西非地區,每個國家在做好本分,盡到本國的責任和義務之上表現尚可,然而,各國對於多國之間聯合執法的響應,卻十分低下。在這裡,多國聯合行動連有效都遠遠稱不上,就更不用指望可以遏制海盜的囂張氣焰。

而這樣的結果就是,在全球各地的商船劫持和船員綁架事件裡,單單是發生在幾內亞灣的事件,所占的比例就高達驚人的81%。這是來源於國際海事局(International Maritime Bureau)的統計數據。也因為這樣的緣故,如果從事往來於幾內亞灣地區的運輸,在投保時就會面臨需要向保險公司繳納高昂的保費,此外,為船隻配置的安保力量也需要顯著增加,從而造成了安保成本大大上漲。

在西非地區,不僅海上搶劫綁架事件氾濫,內陸暴力襲擊事件也十分嚴重。西非是伊斯蘭恐怖主義勢力的據點之一,然而卻遭到了大多數西方媒體的忽視。為了政治正確的原因,西方媒體更偏向於多以正面論調報道與穆斯林相關的議題。

自稱是西非地區“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的穆斯林極端組織“博科聖地”(Boko Haram),其遊擊隊主要在信仰伊斯蘭教的尼日利亞北部區域活動。他們的襲擊目標包括軍事基地,以及基督教徒聚居的地帶。其運作資金的來源,則主要是綁架勒索的贖金,以及在居民區行竊偷盜而來的貴重物品和牲口。

此外,近來,地方分離組織“比夫拉原住民”(Indigenous People of Biafra,IPOB)的勢力再度抬頭,這為原本已經混亂不堪的局勢又添一筆。“比夫拉共和國”(Republic of Biafra)是由尼日利亞東南部的分離主義分子,于1960年代末所建立的一個隻存在了不足三年的國家。尼日利亞南部的居民主要為基督教徒,與信仰伊斯蘭教的北方地區長期不和。而“比夫拉原住民”組織在與“博科聖地”發生衝突時,也受到了尼日利亞軍方的打擊。在2017年,“比夫拉原住民”也被尼日利亞政府宣佈為恐怖組織。

“比夫拉原住民”組織的發言人在接受尼日利亞當地報紙《拉各斯每日郵報》(Lagos Daily Post)的採訪時表示:“尼日利亞軍方在打擊恐怖主義上所作的努力是失敗的,並且還試圖通過將‘比夫拉原住民’也定性為恐怖組織的手段,來轉移外界對其失敗的注意力,不過這是徒勞的。尼日利亞軍方的這種行為相當可悲,也會讓世人瞧不起他們。”

為了打擊恐怖主義,法國派兵進駐了西非地區。可是,即便有來自法國軍方的介入,薩赫勒地區(Sahel region)的安全情況依然十分惡劣。薩赫勒地區是位於撒哈拉沙漠以南、蘇丹草原以北的一片廣大而貧瘠的半荒漠區域,覆蓋了布基納法索(Burkina Faso)、乍得(Chad)、馬裡(Mali)、毛裡塔尼亞(Mauritania)、尼日爾(Niger)和塞內加爾6個國家。自2012年,伊斯蘭武裝分子在馬裡北部發動叛亂以來,當地已經有成千上萬的平民及士兵被殺。隨後,衝突很快又蔓延到了鄰近的國家。這促使馬裡、毛裡塔尼亞、布基納法索、尼日爾和乍得五個國家,成立了薩赫勒五國集團聯合部隊(G5 Sahel Joint Force),在一片主要為前法國殖民地的土地上,專注打擊伊斯蘭叛亂分子。薩赫勒五國集團聯合部隊最初共部署了3,000名士兵,後來兵力又進一步增加到了4,500人。

據德國的國際宣傳媒體“德國之聲”(Deutsche Welle,DW)報道,雖然,法國在薩赫勒地區派駐了軍事力量,可是對於驅逐極端組織武裝遊擊隊,也未能起到顯著的作用。儘管,法國已經是唯一一個在薩赫勒地區派遣部隊的西方國家,但是,由於打擊恐怖勢力的效果不大,法國與其位於非洲的前殖民地國家的關係,也因此而逐漸變得緊張起來。

“德國之聲”的報道指,法國雖然在2013年便派出部隊進駐薩赫勒地區,可是當地的恐怖襲擊問題卻日益惡化,這也激發了當地的反法情緒。近來,“博科聖地”組織對尼日爾軍營發動了一次有史以來最為嚴重的襲擊。襲擊進一步對為了阻止極端勢力在薩赫勒地區蔓延而作出的努力造成了打擊,也凸顯了尼日爾安全保衛力量的缺位。然而,當“德國之聲”在對尼日爾國防部長伊蘇福·卡坦貝(Issoufou Katambe)的採訪中問及,為何恐怖分子的車隊公然長驅直入地駛向軍營,而軍方卻沒能夠及時阻止襲擊時,卡坦貝只是簡單地一句話帶過,表示有關方面仍然在就此事進行調查,並說道:“我並不認為‘聖戰分子’是知道了我們的弱點……這些極端分子的人數多達數百上千,而且還擁有坦克,以及其他許多的武器設備。這是一次突襲。”

“在長期處於無政府狀態的地帶,假如有任何方面宣稱他們能夠保證和維護當地的安全,那麼很顯然,無論他們是何方神聖,都必定會受到當地歡迎的”,卡坦貝並如此表示。

“然而,儘管當地對於有外國軍隊進駐表示歡迎,也還是有不少意見認為,外國軍隊的到來,反而還令恐怖襲擊的情況越發嚴重了,因為外國軍隊並沒能夠將極端分子趕跑,事實上簡直可以說是倒把極端分子吸引了過來。現在,這些發動恐怖襲擊的組織是越來越公然大膽了。以前,他們所針對的目標還是那些手無寸鐵的平民,而如今,他們所襲擊的對象已經不再只有平民了”,卡坦貝說道。

而為了幫助和支持西非地區貫徹落實《武器貿易條約》(Arms Trade Treaty),以遏制小型及輕型武器(包括手槍、步槍、機關槍和迫擊炮)的擴散,德法兩國推出了“歐盟《武器貿易條約》外展項目”(EU ATT Outreach Project,簡稱EU ATT OP),並組織了為期兩天的研討會,由德國聯邦經濟與出口管制局(German Federal Office for Economic Affairs and Export Control)和法國專業技能國際合作署(Expertise France)負責執行。該項目是歐盟關於推動《武器貿易條約》落實的二期計劃當中的系列措施之一,也算是朝著防止西非地區武器擴散的目標邁進了一小步。

加納(Ghana)國家小型及輕型武器委員會(National Commission on Small Arms and Light Weapons,NCSALW)的執行秘書長瓊斯·阿普勒赫(Jones Applerh)表示:“貫徹落實《武器貿易條約》是國家的責任。聯合國正在號召世界各國加強本國國內對於傳統武器的系統性控制,並出臺限制清單列表。”

為了在西非地區達成限制武器擴散的目標,至少加納已經作出了一定的努力,雖然加納是西非地區社會局勢最為穩定的國家。該國出臺了一些措施,比如,歸屬於加納警察局的槍支,現在將會被一一標上編號,以便於追蹤槍支的下落。目前,該國的沃爾特省(Volta)和奧蒂省(Oti)已經完成了對警方槍支的標記,而阿散蒂省(Ashanti)的標記工作則仍然在進行當中。

阿普勒赫並介紹,有關方面正在考慮開發一個手機應用程序,以幫助加快槍支持有許可證的年審流程,緩解目前加納國內因持槍證年審申請大量積壓,而造成年審過慢的壓力。據瞭解,當前加納國內合法持有槍支的人士總數大約有120萬人,而每年持槍證的年審需求在60,000人次左右。

另一方面,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OECD,簡稱經合組織)指出,貪污腐敗的現象在西非地區相當普遍,而這些問題會為當地的經濟、政治和社會發展帶來不利。貪污腐敗扭曲了正常的市場競爭,妨礙了生產力的發展和提高,也令當地經濟難以在未來實現可持續增長。而這些危害都是可以被測量的。雖然,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區已經發展成為一個重要的商業市場,可是,收受賄賂和貪污腐敗的風氣,卻阻礙了當地投資回報率的提高,也破壞了企業在同一水平線上開展公平的商業競爭的能力。

據非洲開發銀行(African Development Bank)估算,每年,非洲單單是由於貪腐問題而損失的經濟利益,就高達1,480萬美元。不僅是非洲本地的企業,就連在非洲經營的外國企業,甚至還包括中小型企業,都面臨著會被捲入和牽涉收受賄賂的風險。非洲當地的賄賂風氣是由多個方面的因素所造成的。首先,貪腐是一個在非洲的商業領域內廣泛存在的現象,當地企業本身就有著貪腐的傾向;再者,非洲大多數國家是現金社會(cash society),金融交易主要是基於現金,而現金交易本身就是腐敗的溫床;第三,根據當地要求,在非洲開發建設項目,必須要經本地的中介機構代為處理;其次,非洲的公共領域上更是存在著大型的系統性的腐敗;第五,由於政府缺乏政治意願去解決貪污腐敗的問題,因此當地在貪腐上的執法能力也很弱。

而相比起其他的因素,西非地區國家的政府缺乏解決貪腐問題的意願,並且也不願去研究和採取有效措施,來改變目前該地區內各個國家各自為政的現狀,這才是為什麼西非地區儘管擁有著相當豐富的資源,但是卻因為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問題,而導致經濟和社會發展依然停滯不前,甚至是倒退的最主要原因。

西非地區目前的狀況,就好比有一套可以完成任務、實現目標的機械系統,已經被設計安裝到位了,不過,這套系統卻缺乏能夠使之開動和運作起來的引擎。而這個引擎,就是西非國家之間的合作,並且是切實能夠達到各方所期待的水平和質量的、良好和有效的合作。而這個機械系統,就是西非國家經濟共同體。西非國家經濟共同體下已經建立起了一套機制,只要西非各個國家之間彼此願意合作,這套機制是可以起到協調作用,讓整個西非地區協同運轉起來,朝著不斷完善的目標發展的。

關於西非地區目前所存在的問題,有一個典型的例子。此前,西非地區的高等法院曾經作出裁決,責令塞拉利昂(Sierra Leone)撤回有關禁止懷孕的學齡女孩上學的禁令。這個裁決是由位於尼日利亞首都阿布賈(Abuja)的西非國家經濟共同體法院(Court of Justice of the Economic Community of West African States)所作出的。當地的激進分子並希望,這個判決結果能夠在整個非洲大陸上,引發一波反對和挑戰類似的禁令的浪潮。在全球範圍內,非洲大陸未成年少女懷孕的比例是最高的,而當地多個國家均有勒令懷孕女孩退學的規定。不過,姑且先不論該判決是否合理,當塞拉利昂的教育部長大衛·森赫(David Senghe)被問及,該國的政府是否會尊重法院的裁決時,他卻拒絕對此置評。而塞拉利昂上一屆的政府,就是選擇了直接無視法院的判決。

以上就是西非地區國家政府機構之間關係的寫照。各個政府機構各行其道,就是西非當前的真實現狀。在西非,各國本已各自為政,再加上國與國之間難免還存在著一些摩擦和齟齬,這勢必會為各個國家之間的合作帶來影響和阻礙。這樣,無論是在海上聯手遏制海盜勢力,還是在陸上合作打擊極端恐怖組織,且不說根本不可能實現,至少也是存在著較大的困難。同理,即便是哪個政府機構擁有能夠打擊貪腐的權力,在執行的時候也必然會面臨阻滯。由此看來,非洲看似是一片發展前景相當廣闊的大陸,然而,這片大陸上所存在的多種問題,卻很難不令投資者望而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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