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貿易戰題外話:世界對中國看法與態度日趨固化

中美兩國之間的貿易爭端在短期內都無法休戰,這似乎是已成定局的事情了。眼下,那些把生產基地設在了中國的貨主們都在苦思冥想,究竟要把廠房遷移至何地,才能夠避免自己的產品在進口至美國市場時被加征高昂的關稅。

據《福布斯雜誌》(Forbes Magazine)報道,質量控制和供應鏈合規服務提供商啟邁(QIMA)所做的一項調查顯示,目前已經遷離,或是正在計劃遷出中國市場的跨國企業,在在華美國企業總數當中所占的比例是80%,而在在華歐盟企業當中也占到了67%之多。

先不論其他,單單是啟邁自身,就已經感覺到了形勢的嚴峻。《福布斯雜誌》的報道指出,位於中國內地的製造商,正面臨著外國客戶不斷流失的困境,並且流失的速度正在日益加快。究其原因,要麼是由於加征關稅之後成本大漲,外國客戶轉而尋求與別國的供應商合作;要麼則是因為許多跨國企業為了避免自己的產品在進口美國時被加征大筆關稅,從而紛紛將生產設施遷移出中國。而由於這樣的緣故所致,啟邁來自中國地區的審核業務下挫了13%。

據啟邁的調查顯示,在美國的受訪企業當中,有超過75%的企業表示他們的業務受到了加征關稅的影響。而這些受訪者指出,加征關稅所導致的成本上升,是對他們的業務造成最嚴重影響的一個因素。也是因此,這些企業正在著手遷出中國,或者是打算以比原計劃更快的速度撤離出中國。

而至於歐洲貨主,他們也與美國貨主“坐到了同一艘船上”。中美貿易戰正在改變全球供應鏈的格局,而這為企業投資者創造了大量的投資機遇,同時也為越南等新興國家帶來了崛起的機會。跨國企業將生產設施遷離中國,遷往東南亞地區,這相當於給這片新興市場的經濟“打了一針雞血”。而隨著越來越多的外企選擇撤離中國,不僅是越南,一眾東南亞國家,包括孟加拉、印度、老撾、柬埔寨和印尼等,每個都在摩拳擦掌,以期提升自身的吸引力,吸引投資者。

坊間有一些議論指,今後,中國最主要的出口產品,或許就只得振華港機(ZPMC)所生產的岸吊了。原本,這些岸吊裝設在外國港口的海岸,是為了接收來自中國的貨物,然而,今後它們所處理的貨物,可能有大部分都是來自於中國以外的地方。

不管這種說法是胡謅還是有理,中國在亞洲區內貿易當中的角色發生了變化,單單這一點就已經是不爭的事實。此外,以往中國在亞洲地區之內一直穩穩佔據“老大哥”的中心位置,但是現在,這種地位也已經開始動搖。

實際上,不少跨國企業早就已經開始在中國以外的地方設立生產廠房,比如越南和孟加拉等東南亞國家。這種現象在服裝製造業上更是尤為突出。在許多成衣製品的標簽上,過去絕大多數都是寫著“中國製造”,可是如今已經被“越南製造”的字樣所替代。

中國的勞動力成本正在不斷上漲,而中國政府在環保規定上努力追趕西方國家的標準,也令國內的守法成本持續增加。這些都成為了促使跨國企業撤離的因素。相比之下,那些東南亞地區的小國家勞動力成本低廉,而對於環保的規定也不甚嚴格。不過,即便是這樣,也並不意味著將生產環節遷往東南亞,就能像回到上世紀90年代的中國一樣。那時候,中國有著大量既掌握技術,成本又低廉的勞動力,而且對於違反環保和勞工權益規定行為,政府大多也並未予以嚴厲的追究,致使這些規定輕易就被企業們所忽略。

話說回來,儘管歐盟也有許多企業遷出或計劃遷出中國,不過當然,歐盟的企業受到中美貿易戰的影響總歸而言比較小。他們之中只有14%的受訪企業表示受到了加征關稅的影響,並且會因此減少在中國採購商品。這倒也合情合理,因為在中美貿易戰裡,歐洲企業所處的位置與美國企業大不相同,加征關稅對於美國企業所造成的影響,理所當然要大得多。

然而,即使是在中美貿易戰裡,歐洲企業所面臨的壓力要小得多,但是,眼見著貿易壁壘的威脅,再加上他們的競爭對手都紛紛轉至別的成本更低的地方採購商品,或是將生產設施遷往成本更低的國家,這意味著歐洲企業也需要對他們的供應鏈進行重新調整。而調整的結果便是------有的歐洲企業選擇了撤離中國。

現在,大多數跨國企業都選擇將生產環節遷移到南亞地區。在今年上半年,啟邁來自於這些地區的檢測和審核服務需求,相比去年同期大幅增長了34%。這意味著,今年南亞地區所開設的工廠數目,相比去年已經增加了許多。

不過,無論中美貿易戰對歐洲企業的影響如何,在歐洲各國,乃至全球多個民主國家的眼裡,他們目前都面臨著一個新形勢,那就是,中國的問題,已經不再單純只是貿易上的問題,而是超越了貿易並延伸到了道德領域。早前一個曾經被多番譏諷的例子,就能夠說明一些問題。2016年,加拿大總理賈斯廷·特魯多(Justin Trudeau)在訪華與中國商討簽訂貿易協議時,曾經試圖將環境保護、勞工權益與性別平等的問題,作為中加兩國貿易協議的條件與要求。然而最終,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對此並沒有予以理睬。也是因為如此,加拿大總理顏面盡失,淪為了各方的笑料。

自那以後,國際形勢又再發生了不少改變。如今,世界各國已經日漸意識到,中國的姿態和立場正在變得越來越強硬,因此,他們對於中國的種種做法也開始另眼相看,比如中國堅持宣稱對南沙群島擁有主權一事。在南沙群島的主權問題上,中國、越南、馬來西亞、文萊和菲律賓之間存在著爭議。後來,位於荷蘭海牙的常設仲裁法院(Permanent Court of Arbitration),曾經裁定中國對南沙群島領土主權的主張無效,但是中國卻認為常設仲裁庭沒有管轄權,因此不接受也不承認判決。不僅如此,中國還在南沙群島上建設了一座軍事基地。

中國在政策上的顯著轉變,以及隨之而來的立場和態度上的變化,都可以歸因於該國新一任最高領袖的上臺,那就是現任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2003年,江澤民卸任中國國家主席之位後,時任副主席胡錦濤便接任成為新一屆的國家主席。直到2012年,胡錦濤卸任,習近平便正式上任,成為中國的最高領導人。隨後在2018年,中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通過了憲法修正案,取消了中國國家主席的任期限制,為習近平長期擔任中國的最高領袖鋪平了道路。這與鄰國朝鮮對於最高領導人的任期無限制的做法有些許類似。

而除了國際政策上的變化之外,在國內,中國政府對香港的政策也在發生著改變。在香港,中央人民政府駐香港特別行政區聯絡辦公室(簡稱“中聯辦”),一直以來都被認為是中國中央政府向香港政府傳達指示的機構。在2015年,中聯辦主任張曉明曾經發表過講話,指香港特區行政長官是受到中央政府和香港的共同指派,因此負有雙重責任,這“使得行政長官具有超然于行政、立法、司法三個機關之上的特殊法律地位”。當時,這番言論在香港引發了巨大爭議,令各界擔憂,在諸多因素的影響下,香港特別行政區的憲制文件------《香港基本法》,最終將會喪失實質的效力。

試想,如果行政長官領導下的政府所頒佈的行政命令,超越了司法裁決,這將會使“法制”(rule of law)在香港變得難以實施,進而令香港喪失僅存的唯一優勢------即作為國際金融和商業中心,享有自由港和獨立關稅區的地位,在經貿上可以自行與其他國家商討雙邊合作。若是中央政府直接對香港行使管治權,這就意味著香港無法繼續在“一國兩制”的框架下保持享有“港人治港,高度自治”的特殊地位,這樣一來,香港就會變得與其他中國內地城市毫無二致。

此外,習近平主席還有一個親自制定的廣為人知的代表性戰略------“一帶一路”倡議。從表面上來看,“一帶一路”倡議的精神,是對14世紀時,威尼斯商人和探險家馬可·波羅(Marco Polo)曾經走過的貿易線路------“古代絲綢之路”的復興。不過實際上,該戰略所要實現的目標遠遠不止於此。而坊間看待“一帶一路”倡議的眼光和角度各不相同,評論也褒貶不一。最初,對於“一帶一路”倡議,各界的評價和見解都傾向於以正面居多,因為該戰略之下包括了許多基礎設施開發建設工程,這有助於縮小先進和落後地區在基礎設施上的差距,並且也能夠提升地區的連通性和運輸的便利性,有助於促進貿易發展。位於非洲肯尼亞(Kenya)、從該國第二大城市蒙巴薩(Mombasa)至首都內羅畢(Nairobi)的標準軌鐵路,就是“一帶一路”計劃之下規模最大的基礎設施建設工程之一。未來該鐵路還將延伸至烏幹達(Uganda)、盧旺達(Rwanda)和布隆迪(Burundi)。

“一帶一路”倡議在全球的覆蓋範圍十分廣闊。該戰略旗下的基礎設施開發建設和投資項目,覆蓋了亞洲、歐洲、非洲、中東和美洲地區的152個國家和國際組織。在該戰略的支持者們看來,“一帶一路”倡議是為了改善地區之間的連通性,推動運輸和貿易發展,為所到之處創造光明美好的未來。然而,有部分人卻將該戰略視為中國意圖控制和支配投資目的國的舉措,認為中國是企圖通過軟貸款,以及其他一些寬鬆便利的融資方式來吸引投資目的國,從而達到控制這些國家的目的。同時,對於中國來說,這些基礎設施項目也為本國的國有企業帶來了合同與業務,並為工人帶來了工作機會。而這些參與項目建設的中國企業和工人,據稱似乎都更加願意“自己單幹”,而較少讓項目當地的企業和工人加入建設。

如今,在對於“一帶一路”倡議,乃至於對整個中國大陸的看法上,各界的負面觀點正在日趨增多,並且正不斷蠶食正面評價的比例和份額。自從上世紀80年代蘇聯解體以來,在世界範圍內,共產主義大體上已經被視作一股大勢已去、逐漸式微的力量。後來,隨著中國走上了追求自由市場的發展道路,中國與共產主義之間的紐帶,更是似乎在不斷地弱化。然而現在,這一切都已經逐漸發生了轉變。

過去十年間,是西方世界對於中國的發展形勢最為積極樂觀的時期。那時候,有人將中國國內遺留尚存的共產主義信仰,比作是英國國內影響力正在逐漸衰微的英格蘭教會(Church of England)。在17世紀,英格蘭教會曾經是英國信仰體系之中的主角,是英國最大的一股宗教勢力。後來,英格蘭教會還與政府聯手壓制宗教改革勢力,致使改革派清教徒逃往美洲。但是,在自那以後的數個世紀當中,形勢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英格蘭教會先是喪失了英國最大教會的地位,後來甚至還淪為了一股次要的宗教力量,雖然,目前英國女皇仍然是英格蘭教會的首領。

現在,習近平主席已經讓共產主義的角色得到了復興和強化。此前,中國政府就已經要求國內所有大型及主要的企業,必須在企業內部設立起共產黨支部。另外,一些會讓人聯想起往日共產主義盛行時的社會狀態的措施,也已經被重新引入了中國社會當中。

因此,假如說,對於中國的發展道路能夠引領該國日益縮短與西方世界意識形態之間的距離,西方國家此前還抱著正面積極的想法的話,那麼如今,他們已經開始有了“幻滅”之感。甚至,他們已經開始了各種“胡思亂想”,將共產主義與“古拉格群島”(The Gulag Archipelago,蘇聯作家亞歷山大·索爾仁尼琴所著的反映蘇聯勞動集中營殘酷生活的紀實文學),以及離開本國需要先取得出境簽證的控制出入境的做法,乃至於極權主義聯想到了一塊兒。但是,他們自有他們“想入非非”,而另一邊廂,再次復興的共產主義和日漸鞏固共產黨政權,其發展卻似乎正在蒸蒸日上,並且還迫切地希望將自己的雄心和壯志向世人展示。不過,可以斷定的是,今後,對於中國的戰略與目標,無論是好還是壞,估計西方世界都會以更加審慎與警惕的目光去看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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