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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脫歐:亨利八世脫離羅馬教廷的歷史重演

英國人一向以理性著稱,崇尚理性地討論各類大小議題。然而,在“脫歐”這個問題上,英國人支持國家離開歐盟,卻更多的是受到發自內心的情感驅使所致,而並非經過深思熟慮的選擇。並且,在支持脫歐的民眾當中,有相當一部分人是白人以外的人種,而這一點也成了讓脫歐派淪為話柄、備受詬病的因素之一。

脫歐支持者們絕大多數集中在英格蘭(England)。雖然,在倫敦和英格蘭的南部地區,“留歐”的呼聲倒是很高,但是,只要是除了這些留歐派集中的地方以外,當地的非白人人種,但凡是操著英國本土純正口音或是英聯邦國家口音的,他們的看法實際上與當地的大部分民眾都是高度一致的,那就是------脫離歐盟。

不管是政府公營事業還是私人大型企業,都紮堆集中在倫敦。而在這些大型企業眼裡,歐盟是他們的一個盟友。並且這個盟友還制定了許多十分嚴格的條例規定,讓遵循規定的成本變得非常之高,以至於只要企業的規模稍微小一些,都會感到相當吃力,難以與那些體量龐大的業內巨頭競爭匹敵。這就相當於幫助這些巨頭將一部分競爭對手擋在了門外。更不用說,在歐洲單一市場(European Single Market)的體系和規則下,這些大型企業多年來已經與歐盟建立起了穩定的業務往來,有相當大一部分業務都是來自于歐盟國家。因此,這些企業巨擘自然是反對脫歐。但不可否認的是,英國一旦脫離歐盟,就意味著必須要離開歐洲單一市場這個熟悉的“老地方”,而置身於世界貿易組織(WTO)框架下這片廣袤而陌生的“荒野”。這無疑會給英國造成巨大的動盪。不過,動盪過後總會有迎來安定的一天。

對於大多數投了留歐一票的人來說,英國留在歐盟,代表著今後一切都可以維持現狀,而這也是他們安全感的來源。尤其是對於剛畢業的大學生以及女性群體來說,留歐意味著他們還可以繼續從事手頭乾淨輕鬆、薪水又高的工作,比如媒體、大中小學等教育機構、醫院,或是政府督查部門等的相關職位。

另外一個留歐意願較為強烈的群體,便是那些生活水平較為低下,接受著政府福利和救濟的民眾。這部分人群主要集中在經濟較差、富裕程度較低的蘇格蘭(Scotland)、北愛爾蘭(Northern Ireland)和威爾士(Wales)。而這些地區均面臨著高學歷人才持續流失的問題,最優秀、最天資聰穎的精英們,都投奔了英格蘭的大都會城市。可見,支持留歐的群體,既有大城市中心的富裕階層,也有經濟落後地區的貧困民眾。這與美國支持民主黨的人群的構成略有幾分相似。在美國,擁護民主黨的群體,也是一個既包含發達地區富人,也有著工人階級窮人的奇怪聯盟。

不過,與美國有所不同的是,令英國分裂的並不是一般的“左”和“右”相互對立的問題,雖然這個問題在全球範圍內的選舉政治(electoral politics)領域裡都相當普遍。真正讓英國內部撕裂成為兩派陣營的,是人們兩種不同的追求與選擇:一種是情願拋卻自由都要尋覓安穩,而另一種則是寧可捨棄安穩都要追逐自由。

投票選舉當中出現大比分差距的結果,這是甚少會發生的極端情況。幾乎在所有地方,任何投票選舉的結果,一般來說都是比分接近於50:50,勢均力敵、平分秋色的局面。不過,這種極端情形5月份時卻在英國出現了。當時,創立了僅有6周時間的“英國脫離歐盟黨”(Brexit Party)在歐洲議會選舉(European Parliamentary election)“英國站”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橫掃議會席位。而佔據了歐洲議會英國席位長達40年之久的保守黨(Conservative Party)和工黨(Labour Party)則雙雙慘敗。

這並不是說,控制了英國的席位,“脫歐黨”就能夠在歐洲議會裡發揮多大的作用。在歐洲議會裡,英國所占的席位只有78席,與作為“歐盟老大”的德國所占的99席相距甚遠,而緊隨德國之後的法國和意大利,各自也占到了78席,與英國“平起平坐”。因此,英國所擁有78個席位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即便是整個歐洲議會總數705個席位全部歸一國乃至一黨所有,也還是無關緊要。這是因為,歐洲議會本身並不具有立法權,而只是擁有參與立法的權利以及諮詢功能。所以,儘管歐洲議會裡的議員們掙著高薪水和高福利,但是歐洲議會作為一個沒有立法權的機構,其影響力卻並不是太大。

然而,“脫歐黨”大比分勝出這件事情仍然具有著重要的意義,因為這個選舉結果是一次民意的反映,顯示出英國的脫歐意願和決心是有多麼強烈,而這在未來勢必會影響到英國脫歐談判的進程。原先,英國國內脫離歐盟的呼聲日益高漲,但是英國政府表面之下真正實際控制著國家的既得利益集團,即是所謂的“深層政府(deep state)”,其成員預感到脫歐後自己眼下的生活必將大亂。因此,為了安撫國內民眾對歐盟的不滿情緒,同時也可以借機向歐盟施壓,迫使歐盟改革,為自身謀取利益,英國首相卡梅倫(David Cameron)便提出舉行一次脫歐全民公投。不過,這次“全民公投(referendum)”實際上並不具有法律效力,而只是一次不具約束力的“平民表決(plebiscite)”,相當於一次民意測試。既然,這次“公投”的效力是如此之弱,再加上英國財政部、各大企業、媒體,以及學術圈等各界紛紛對脫歐前景作出各種駭人的預測,留歐派一度以為事態必然會朝著他們心目中的理想方向發展,而脫歐的聲浪最終也會被壓制。

可是,2016年6月23日,當英國脫歐全民公投的結果出爐之時,全世界都為之震驚錯愕了------投票支持脫歐的民眾比例居然過半,達到了51.89%。最後,支持留歐,卻以脫歐公投作為一場豪賭的卡梅倫,也不得不宣佈辭職下臺。

接替卡梅隆出任英國首相的是特蕾莎·梅(Theresa May)。雖然,特蕾莎·梅與卡梅隆一樣同屬留歐陣營,但是卻並沒有高調支持留歐。上任以後,特蕾莎·梅貌似已經準備好帶領英國脫離歐盟,然而,隨著等待的時間從數周變成了數月,再拖到了數年,脫歐方案卻依然遲遲未能敲定。乍一看上去,這似乎是因為特蕾莎·梅並沒有為脫歐的工作盡心盡力,但是,坊間卻有越來越多的人認為,特蕾莎·梅在處理脫歐事務上這種拖遝的態度,實際上是留歐派所採取的一種以退為進的策略,企圖使出一招隱蔽的“拖字訣”,直到脫歐的事情被大家遺忘得一乾二淨為止。

讓脫歐談判陷入僵局的一點,是英國脫歐之後與歐盟的貿易安排問題。如果雙方在貿易協議上無法談妥,那麼脫歐就難以落實,至少這在留歐派普遍看來是如此。留歐派甚至還提出了就脫歐舉行第二次“全民公投”的建議,而工党一方則含糊其辭地將這個提議稱之為“另外一次的民意諮詢”。不過,很快大家就都明白了,假如貿易協定議對於脫歐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一環,而負責談判和敲定貿易協議的那一群人,其實並不願意見到這份協議出臺,那麼,故意把貿易協定的條款弄得讓對方難以接受,以至於令談判一直陷於膠著狀態,這樣英國就一直無法脫歐,而這是完全符合歐盟利益的。

此外,英國脫歐還面臨著本國的北愛爾蘭地區,與另外一個歐盟成員國------愛爾蘭共和國(Republic of Ireland)之間的邊界問題。在此前由北愛爾蘭自治政府、愛爾蘭政府和英國政府所達成的《貝爾法斯特協議》(Belfast Agreement),又稱為《耶穌受難節協議》(Good Friday Agreement)之下,北愛爾蘭和愛爾蘭兩地之間的人員和物資是可以自由流動的。但是,英國脫歐以後,這種自由流動可能將不復存在。

為了避免愛爾蘭和英國北愛地區之間出現一條“硬邊界(hard border)”,歐盟的談判代表提出在脫歐協議裡設立一份“後備保障協議(backstop agreement)”。而根據該協議,英國脫歐以後,該國的北愛地區將會繼續留在歐洲單一市場以及歐盟關稅同盟(European Union Customs Union)之內。這意味著,即便英國離開歐盟,未來北愛地區也還是會處於歐盟法律的管轄之下。然而,英國政府認為,這種脫歐之後依然單獨讓北愛地區繼續受制于歐盟法律的做法,會對英國國家主權的獨立完整構成威脅,因此拒絕了這個建議。

當首個脫歐大限之日------2019年3月29日到來而又過去,歐盟的談判代表並沒有“留難”。雙方協議將脫歐期限推遲到4月12日,以便談判能夠繼續。隨後,4月12日的限期也到來並過去了,雙方又將脫歐期限再度押後到10月31日。特蕾莎·梅一次又一次地將與歐盟談判所得的脫歐協議帶回英國議會進行表決,可是,方案卻接連遭到了國會議員們的否決。而與此同時,民意調查卻顯示,新成立的“脫歐黨”支持率一路飆升。並且,僅僅創建了數周之久,該黨派所獲得的資助資金就已經如洪水一般大量湧入。在落入走投無路的境地之後,特蕾莎·梅也宣佈辭任英國首相。

英國的脫歐之路,看上去是如此的坎坷。然而,如果從官僚政治的角度來思考,這一路走來的脫歐歷程,卻似乎全然處於留歐派的精心策劃之下,被留歐派操控在了鼓掌之中。而反倒是脫歐派,至今仍舊一無所獲。現在,脫歐大限再次被延遲到了10月底,而脫歐派也不得不繼續等待。不過,即便到了10月底,誰又知道脫歐方案是否就必然能夠敲定呢?屆時英國是否就一定可以順利離開歐盟呢?

雖然脫歐前路不明,但人們越來越清楚意識到的是,為了讓英國繼續留在歐盟,歐洲的談判代表一直以來所提出的都是一些讓英國人只能拒絕而無法接受的條件,這樣一來,英國便一直無法順利脫歐。而既然這樣的做法已經被“識破”,對於英國來說,“無協議脫歐”、“硬脫歐”,或者是“在世界貿易組織的框架下脫歐”,就變成了不得不加以嚴肅認真考慮的選項。而另一方面,脫歐協議的談判,卻似乎變成了一場“傻瓜遊戲”,只能讓脫歐愈發遙遙無期,甚至,延遲脫歐都已經成為了這場遊戲的目的。無協議的硬脫歐,似乎已經是擺在英國眼前的一條無可避免的道路。而英國民眾在歐洲議會選舉當中將大部分票投給了“脫歐黨”的事實,就是這樣一個姿態的展現:若是能與歐盟達成協議,那就皆大歡喜,假使達不成協議,那也不一定非要強求。

當然,對於像歐盟這樣大包大攬、無所不管的組織與體系,英國已經不是第一次選擇退出了。歐盟既要求各成員國讓渡交出自己的主權,同時也有擁有安排調配各個成員國的軍事力量並派兵出戰的能力,而且也的確曾經出兵前往中東地區與穆斯林激進分子交戰。在16世紀30年代初,英格蘭國王亨利八世(Henry VIII)便曾經與羅馬教皇反目,脫離羅馬天主教會(Roman Catholic Church),並創立了英格蘭教會(Church of England)。亨利八世此舉被普遍視為當時正在發生的歐洲宗教改革(Protestant Reformation)的一部分。然而,這種看法純屬誤解,因為新教和天主教在教義上根本不存在分歧和爭議,因此也就談不上改革。其實,亨利八世在與羅馬教皇的關係尚且良好之時,還曾經因為有力地反駁了宗教改革運動的發動者------馬丁·路德(Martin Luther)的宗教改革主張,捍衛了羅馬天主教廷,而被教皇授予“信仰守護者(Defender of the Faith)”的稱號。

實質上,亨利八世與羅馬教廷反目,這就是一場政治上的紛爭,而與宗教本身並無關係。英格蘭教會與羅馬天主教會之間爭議的焦點,主要在於新創立的英格蘭教會到底應該由誰來控制。而除了教皇的權威,以及不再使用羅馬教廷所使用的拉丁語的問題之外,雙方在其他議題上並無分歧。雖然當時,並且直到今天為止,英格蘭教會還承認羅馬的主教(Bishop of Rome),也就是教皇(the Pope),是基督教的第一位高級神職人員(prelate),然而,亨利八世當時卻沒收了教會的財產和捐贈給教宗的基金,並變賣了教會的物資,以此為英國王室籌款,同時也用於打擊遏制反對宗教改革的力量。而這股反對宗教改革的力量,就正如今天並不願意見到英國脫歐的歐盟。雖然,英格蘭宗教改革表面上的直接導火索,是羅馬教皇拒絕准許亨利八世與第一任妻子凱瑟琳離婚,但是事實上,英國脫離羅馬天主教會的深層次原因,更多是在於希望擺脫歐洲對於英國內部事務的控制。

現在,“脫歐黨”在歐洲議會選舉之中脫穎而出,其意義已經相當於英國舉行了第二次“全民公投”,而脫歐派再次“大獲全勝”。在歐洲議會裡,支持英國留歐的議員顯然是佔據了大多數,然而這與英國大部分民眾的意願卻是相違背的。此外,當工黨發現保守黨的支持率比自己還要低以後(雖然只是稍微低了一些),該黨也在尋思著發動不信任投票,啟動另一次英國議會選舉,以期在政府中重新掌舵。

不過,無論今後事態將會如何發展,“脫歐黨”都勢必會在英國的變革上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而在脫歐的最後期限------10月31日來臨以前,英國在脫歐之路上無疑是免不了要經歷一些波折的。即便是成功脫離了歐盟,在漫漫前路上,英國將要面臨的坎坷也絕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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