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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墨加協定》改變北美地區貿易格局

《美國-墨西哥-加拿大三國協定》(US Mexico Canada Agreement,USMCA,簡稱《美墨加協定》),也就是新版的《北美自由貿易協議》(North American Free Trade Agreement,NAFTA),是特朗普在2016年美國總統競選時的所許下的一個承諾。該承諾也是後續在2017和2018年,美國、墨西哥和加拿大三國針對《北美自由貿易協議》重新進行談判的緣由。

一手打造《美墨加協定》的特朗普,自認為這份協議十分具有“革命性”。不過事實上,儘管《美墨加協定》並沒有特朗普所認為的那麼“改天換地”,但是也確實為美國、墨西哥和加拿大三國之間的貿易關係帶來了顯著的改變,甚至還有可能會改變與其他國家之間貿易關係。

首先,與舊版相比,《美墨加協定》在名稱上摘掉了“北美”二字,成功地消除了地域上的限制,可以允許其更為靈活自由地增加或刪減成員。今後,即便某個國家並不是位於北美地區,甚至都不是位於北半球,也可以加入這個貿易集團。哪怕是脫離歐盟後的英國想要加入該協議,也並非不可能的事。

再者,平心而論,《美墨加協定》所設立的一些新條款,的確能夠為美國的生產企業帶來好處。比如,該協定成功迫使加拿大打開了他們所極力保護的乳製品市場的大門,同時還通過讓墨西哥為當地汽車製造廠的工人設立起更為嚴格的勞動條件和工人權益標準,成功提高了墨西哥生產的汽車及零部件的成本。

不過,雖然這些經過美國精心算計並成功推行的措施,目的是為了壓縮加拿大乳製品和禽肉產品的利潤,擠壓加拿大產品在本國市場內的份額,但是,此舉卻也讓價格更加低廉的美國農產品得以進入加拿大國門,讓加拿大國內的消費者能夠以更低的價格買到同類產品。

同理,堅持讓墨西哥的汽車製造業為工人改善工作條件和提高薪資報酬,可以削弱墨西哥汽車生產商的競爭力。可是,從另一方面來說,薪酬水平的提高,對於這些汽車製造業工人本身而言,也不失為一件“好事”。至少,假如某家墨西哥汽車生產商,在遭受了喪失美國市場份額的打擊之後,仍然能夠支撐下去的話,那麼,更好的勞動條件和更高的工資水平,對於該廠商的員工來說,無疑就是一件“幸事”。

《美墨加協定》是在1994年正式生效的《北美自由貿易協議》的基礎上,由美、墨、加三國經過重新磋商之後敲定落實的。而改革《北美自由貿易協議》是特朗普在2016年總統競選時作出的承諾。當時,特朗普將《北美自由貿易協議》形容為“或許是有史以來最差的一份貿易協議”,並許諾將會針對該協議與墨西哥和加拿大進行重新談判。

而在成功當選美國總統並正式上任之後,特朗普便開始履行其競選承諾。“新官上任三把火”,特朗普不但改革了《北美自由貿易協議》,並且還迅速向美國與其他國家的貿易關係“開刀”。他讓美國退出了各國共同應對全球暖化的《巴黎協議》(Paris Agreement),也退出了《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rans-Pacific Partnership,TPP),不僅如此,他還宣佈對來自中國的進口產品加征關稅,引爆了中美兩國之間的貿易戰。

在2017年5月18日,美國貿易代表羅伯特·萊特希澤(Robert Lighthizer)正式通知美國國會,表示特朗普政府計劃與墨西哥和加拿大就《北美自由貿易協議》展開重新談判。

隨後,在當年8月16日,針對《北美自由貿易協議》的重新談判正式開始,共持續了8輪,直至2018年4月8日結束。然而,經歷了8輪談判之久,也沒能讓三國達成共識。因此,萊特希澤在同年5月2日表示,如果到5月底仍舊沒有達成協議,那麼談判將會暫時中止,直到2019年才會重啟。

有鑑於此,時任眾議院議長、來自共和黨的保羅·萊恩(Paul Ryan)便將5月17日設定為向國會提交協議的最後期限。但是最終,協議並沒有按照這個最後期限及時提交給國會。而直到2018年8月27日,美國才完成與墨西哥一方的談判,兩國正式達成協議。

而與加拿大一方的談判,甚至比墨西哥的還要“艱苦”。乳製品市場是加拿大極力保護的市場,加拿大國內的乳製品市場規模為152億美元。而在新的《美墨加協定》之下,美國要求加拿大開放市場,讓出3.6%的市場份額,讓美國產品能夠以零關稅進入。這個比例相比起《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所規定的3.25%還要更高,儘管因為美國退出的關係,《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並沒有得以實施。此外,美國還要求加拿大在某些乳製品上不實施“第七類定價政策”(Class 7 pricing system,加拿大國內生產的乳製品原料,由於受到本國“供應管理機制”控制的關係,價格較高,因而受美國乳製品原料的衝擊較大,因此,加拿大乳製品委員會為本國乳製品原料制定了低於“供應管理機制”要求的“第七類價格”),但是,加拿大國內的“供應管理機制”則依然維持不變。另外,美國還要求加拿大將本國消費者經跨境電商平臺從美國購買產品的免稅限額,從之前的20加拿大元,大大提高到150加元,使加拿大消費者可以在跨境從美國電商網上購物時可以享受到更大的免稅力度。

而在汽車製造業裡,根據原產地規則(rules of origin)的強制性規定,在一輛汽車的總價值當中,必須要有一定的比例是來源於北美地區。此前,在《北美自由貿易協議》裡,對該比例的要求為62.5%。而如今,根據《美墨加協定》的新規定,該比例顯著提升到了75%,比之前大大高出12.5個百分點。

最初,針對該比例,特朗普政府的提議甚至高達85%,更為嚴苛,並且還要多加一條規定,要求汽車及零部件產品當中,由美國所製造的比例必須至少達到50%。

雖然,在《美墨加協定》最終敲定的正式版本裡,並沒有採納特朗普班子所提出的苛刻要求,但是,各方均擔憂,特朗普政府為了增加美國工人的就業率,而要求提高在國內生產的產品比例,這樣的做法將會導致生產過程投入的成本大為增加,並且也會干擾打亂現有的供應鏈。

事實上,情況從一開始就頗有些複雜。在美國一方,特朗普政府對於《北美自由貿易協議》感到不滿,意圖改革。然而,墨西哥和加拿大一方的看法則與美國不同,該兩國對於協議的現狀相對上感到滿意,並且對任何將會讓美國處於有利位置,卻會把墨西哥和加拿大置於劣勢地位的改動,都懷有敵意並感到排斥。

不過,在談判過程當中,有一點倒是令人略感諷刺。雖然,此前各界對於特朗普政府的抨擊與批評,可謂排山倒海,火力全開,紛紛將特朗普形容為一個逆世界全球化浪潮而行的、千夫所指的保護主義者。可是,在《北美自由貿易協議》重新磋商的過程裡,特朗普卻又被描述成了一個心急大膽、傲慢專斷,但是卻秉承著自由貿易精神的“美國生意佬”的形象和典範。相反,加拿大和墨西哥反倒卻成了為了保護本國市場、維護現行保護主義措施而極力反抗的保護主義者。

《美墨加協定》的談判過程可謂是一派“慌亂”的景象。首先,加拿大對於《美墨加協定》中的條款遲遲未能同意。而在墨西哥一方,恰好當時該國總統捏托(Enrique Pena Nieto)的任期又即將屆滿,將於2018年12月1日離任。至於美國一方,根據該國法律規定,美國必須在協議簽署之前至少60天公佈協議文本,並遞交國會審查。這樣一來,三國就《美墨加協定》達成一致的最後期限,就落在了2018年9月30日。因此,談判代表們只得日以繼夜、不眠不休地趕工,直到在距離截止日午夜零點已不足1小時的時候,才最終完成了對協議的修改。而就在次日的2018年10月1日,這份在“手忙腳亂”之下完成的《美墨加協定》,便已經作為三國同意的正式文件公開發佈。

為了促進跨境電商貿易的增長,美國一方大力爭取並且成功與各方達成協議,提高了加拿大和墨西哥兩國消費者從美國電商平臺購物時可享受免稅的貨物價值上限。加拿大方面來說,在新規定下,該國會將消費者在網上自美國所購商品的免關稅價值上限,提升至150加元。另外,該國還會把自美國網購商品的免銷售稅價值上限,從20加元(約合15.10美元)提高到40加元。這是加拿大十年以來首次對此門檻進行上調。並且,該國還會為進口方提供長達90天的繳稅寬限期。

而在墨西哥方面,消費者自美國電商平臺所購買商品的可免銷售稅價值上限,則會繼續維持在50美元,而自美國網購商品的可免關稅價值上限,則將會提升至117美元。總額未超過此上限的貨品,將能夠享受簡易程序處理放行,這為更多的企業提供了更大的便利,尤其是作為跨境貿易主體的中小型企業。

《美墨加協定》談判的焦點,主要集中在汽車及零部件的出口、鋼材和鋁材的關稅,以及乳製品和禽肉蛋市場上。除此之外,協定裡還有一項條款,禁止美國、墨西哥和加拿大三國實施數據本地化要求,限制源於當地數據中心的數據跨境流動。另外,與《北美自由貿易協議》相比,《美墨加協定》還收緊了對環保和勞工權益的監管,但同時也更大地調動了當地國內汽車和貨車生產商的積極性。

與《北美自由貿易協議》相比,《美墨加協定》還加大了對知識產權的保護,同時也成功迫使加拿大打開了備受保護的乳製品市場的大門,讓美國產品能夠進入其中。此外又對加拿大和墨西哥的汽車及零件生產實施了配額制度。協議還提高了加拿大和墨西哥自美國跨境網上購物的商品價值免稅限額。兩份協議對比下的具體變動都可以在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的網站查詢到,供有興趣的人士參詳。

雖然,美國經常被批評為“自私自利”,但是,自從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美國通過馬歇爾計劃(Marshall Plan)對備受戰爭蹂躪的西歐各國進行經濟援助並協助重建以來,美國已經承擔了西方世界大部分的國防成本。並且,在整個西方世界的對外援助支出上,美國的所占的比例也是最大。此外,對於將本國的低端製造業外包輸出到亞洲地區,主要是與西方世界處於對立陣營的中國地區,美國過去也已經欣然接受。不過如今,隨著“異數”特朗普當選成為美國總統,現在的美國已經變得和世界上其他任何一個國家一樣“自私自利”。在某些情況下,這種“自私”意味著保護主義的抬頭。然而,在北美地區內部,這種“自私”反而成功逼迫區域內的其他國家,打開原本對美國製造的產品關閉的市場大門,讓地區內的貿易變得更為自由。而世界各國都應該為這種“自私”的趨勢做好準備,未來這種潮流或許還將繼續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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