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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贸易战“休战” 加拿大或成“输家”

加拿大这个国家一般来说较少受到人们的关注。或许,该国对于经常阅读媒体财经版面的读者来说,要更加熟悉一些。因为加拿大总体而言是一个平静祥和的国家,基本上没有发生过什么灾难性的大事件,会让其登上新闻头条。不过,作为“七国集团”(G7)的成员国,加拿大与中国之间的双边贸易却具有着相当重要的地位。据加拿大统计局(Statistics Canada)的数据显示,目前,中加两国每年的商品贸易额总计达到近1,000亿美元之巨,在过去十年间翻了将近一倍。

美国和中国是加拿大两个最大的贸易伙伴。此前,由于中美双方爆发贸易战的原因,中国大大减少了与美国之间的贸易,并转而投向加拿大的“怀抱”。不过如今,加拿大却为此感到担忧起来。该国忧虑,一旦中美达成了贸易协议并结束了贸易战,那么未来中国就有可能需要遵照协议,被迫增加向美国采购的订单量。这样一来,中国往后就不得不减少自加拿大购买商品,从而导致中加贸易萎缩。

再者,加拿大为了应美国司法互助要求,而逮捕了中国科技公司华为的副董事长兼首席财务官孟晚舟的事件,已经对中加两国的关系造成了损害。孟晚舟是华为创始人任正非的女儿。据媒体报道,孟晚舟是因为华为涉嫌违反美国出口管制,向伊朗出售“敏感技术”而遭到逮捕,美方并已要求引渡孟晚舟至美国受审。

而为了报复加拿大一方逮捕和扣留孟晚舟,中国随即便在与加拿大的贸易上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中方先是暂停了加拿大菜籽油的进口,继而又为加国大豆的进口设置了障碍,后来又暂停了所有加拿大肉类的进口。中国方面称,这是因为“加拿大对华出口的商品近期不断出现质量问题”。不仅如此,其时,加拿大一艘护卫舰在进入东海后,还遭到了中国战机的低空尾随。此外,中方还拘留了三名加拿大公民,并且判处了一名被控在中国走私毒品的加国公民死刑。

这一系列的报复措施,导致中加贸易突然遭遇“逆流”,让加拿大农民苦不堪言。位于美国华盛顿的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的高级研究员查德·鲍恩(Chad Bown)表示:“加拿大应该感到忧虑的是,在中国与美国达成贸易协议的背后,中方究竟是答应了美方怎样的条件?到底中国是同意向所有国家开放本国市场?还是说仅仅只是转换了采购的目标和方向,在购买更多美国产品的同时,却减少向其他所有国家采购和进口?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确实,因为失去了中国这个庞大的市场,加拿大的菜籽油生产商已经感受到了“阵阵寒意”。在中国暂停进口加拿大菜籽油之前,在加国的菜籽油出口总量当中,有多达40%的比例都是销往中国市场。虽然,中国方面表示,暂停加国菜籽油的进口,是因为“多次从加拿大进口的油菜籽中检出有害生物”,但是,这一举措还是被普遍认为是对加拿大一方逮捕孟晚舟事件的报复。另一边厢,在中美贸易战当中,由于中国对美国大豆加征关税的缘故,中国市场一度转为购买加拿大出产的大豆,因而推动加国大豆销量暴增。不过后来,在孟晚舟事件发生后,中国便暂停了加国大豆的进口,这使得加拿大大豆的出口量在经历了短暂的飙升之后,又陡然遭遇暴跌。

“除了美国以外,加拿大就是北半球唯一一个生产大豆的国家。而如果今后,在北半球出产的大豆当中,中国只会采购来自于美国的大豆,那就意味着,该国不会购买加拿大的大豆”,加拿大大豆协会(Soy Canada)的执行董事朗恩·戴维森(Ron Davidson)指出。“从一开始,加拿大的大豆生产商就是首当其冲,受直接影响最大的一群,未来这样的情况也不会改变。因此,我们无法不感到担忧。”

虽然,美国贸易代表罗伯特·莱特希泽(Robert Lighthizer)曾经表明,中美两国之间的协议将会遵循世界贸易组织(WTO)的规则,可是,尽管如此,中国对于增加进口美国商品的承诺,还是引起了各方的关注。各方猜测中国有可能会以减少自其他一些市场的进口,作为增加采购美国产品的代价。

世界贸易组织的“最惠国待遇”(most favoured nation)条款,要求各贸易伙伴都能够受到平等的、无差别的对待,除非这些贸易伙伴之间能够达成一份全面的自由贸易协议。但是,中美两国协议所涵盖的商品种类,实际上只是局限在一个有限范围内。

“如果事情的确是按照美国所描述的方式发展的话,貌似这确实是会对世贸组织的非歧视性(non-discrimination)原则造成破坏的”,位于美国华盛顿的智库卡托研究所(Cato Institute)的贸易政策分析师西蒙·莱斯特(Simon Lester)说道。“比方说,假如未来中国将停止从加拿大进口商品,并转为向美国采购,那么加拿大则有可能会向世贸组织提出上诉,因为中国这样的举措正正是一种对美国有利,而对加拿大有害的差别待遇行为。所以,中美这样一份协议,今后究竟具体会如何落实,这令人感到十分困惑。”

尽管,有意见指出,即便是中美之间出现了打破原则的例外,世贸组织的规则也许仍然能够有效地对之进行干预和处理,但是,暂且放下这点不谈,如今美国正在寻求架空世贸组织,并且事实上已经对世贸组织争端解决机制的正常运作造成了破坏。世贸组织的争端解决机制相当于一个“最高法院”,专门处理各成员国之间的贸易争议,而上诉机构常设七位法官。但是,由于美方阻挠开启新法官的遴选程序,在去年,上诉机构已经因为无法达到最少三人的议事和审查人数要求而停摆。

作为对美国破坏行为的应对措施,世贸组织的16个成员国,包括加拿大、欧盟、澳大利亚、中国和巴西在内,已经结成联盟,将采用一个与世贸组织争端解决机制平行的上诉和仲裁体系,以解决贸易争端。要绕过美国对于“一票否决”机制的滥用,就需要利用世贸组织的一条现行规则------“争端解决谅解”(Dispute Settlement Understanding)中的第25条。该条文允许各成员国在经过协商达成一致意见后,采用一种自愿的仲裁形式。

该条文对于解决一些问题的确可以起到帮助作用。然而,如果是放在由美国、墨西哥和加拿大三国所签订的《美墨加协议》(United States Mexico Canada Agreement,USMCA)的框架下,该条文却发挥不了太大用处。这是因为,仲裁的基础,是争议各方一致同意采用某一方作为仲裁人。而在《美墨加协议》框架下,除非美国同意将争议交由该协议框架以外的机构,如世贸组织等,来进行仲裁,否则,“争端解决谅解”的第25条就无法解决问题。

那么,中国、美国与加拿大之间的纠纷,又会发展到何等恶劣的地步呢?有专家认为,这对于加拿大经济的打击并不会是“毁灭性”的,不过,这绝对会给加拿大留下一次“惨痛”的教训,使加拿大认识到自己对于其第二大贸易伙伴中国的依赖,已经到了何其之高的程度。

每年,加拿大单单是与中国的双边商品贸易总值,就已经达到了接近1,000亿美元。这也让中国成为了加拿大的第二大贸易伙伴,仅次于美国之后。

不过,加拿大与中国贸易,和与美国的贸易却不一样,因为加拿大与中国的关系是高度不对等的。在2017年,中国对加拿大出口的货物总值达到700亿美元,主要是消费类产品,然而,加拿大对中国的出口总值,却仅仅只有中方对加方出口总额的三分之一,且主要是原材料。再者,中国的经济规模足有16万亿美元之巨,与加拿大的贸易只占到了其经济规模的一小部分。可是相比之下,加拿大的GDP比中国小了7倍之多,而与中国的贸易却占到了其经济规模的一大部分。

先是菜籽油,紧接着又是肉类,通过暂停这两类产品的对华进口,中国已经让加拿大的农业遭受了沉重的打击。有专家认为,未来中国还有可能会继续以加拿大的农业作为打击目标。

重点研究贸易及投资的智库“加拿大西部基金会”(Canada West Foundation)的政策分析师莎拉·皮特曼(Sarah Pittman)指出,中国今后有可能会对加拿大的大豆实施“更加严厉的封锁”。而另一个智库组织“加拿大咨议局”(Conference Board of Canada)的首席经济学家佩德罗·安图内斯(Pedro Antunes)则表示:“对于未来的情况我们只能猜测,但是,如果这种趋势还将继续维持下去的话,我们预计接下来受到影响的主要农产品种类将会是小麦(2019年的出口总值达6亿美元)、大麦(出口总值5.16亿美元)和龙虾(出口总值2.85亿美元)。”

如果你以为只有在农业领域里才会见到如此庞大的贸易数字,那你就错了。看看中国为加拿大其他方面所带来的收入:光是在加拿大留学的中国学生,每年给加拿大带来的进账就高达50亿美元;而中国在加拿大的直接投资,仅仅在2018上半年就已经总计达到6.68亿美元;此外,中国旅游业为加拿大带来的财富,一年也有18亿美元之多。不过,只要是中国政府愿意,这些领域轻松就可以被“封杀”。目前,加拿大专门为中国政府部门人员作来访接待和活动安排的旅游机构,已经纷纷表示生意业务受损。

需要说明清楚的是,来自中国游客的收入,在加拿大旅游业的总体收入当中仅占7%。而加拿大出口中国的货物,也只是占到了加国出口总量的4%。然而,尽管旅游业失去了中国游客,出口业失去了中国市场,对于加拿大整体经济的打击并非无法承受,但是,对于其中所涉及的单一行业来说,就譬如旅游业,这样的打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安图内斯分析道。“占整个行业总收入的7%,或者精确点说是7.3%,这对于行业来说已经是相当大的比例,意义非常重要。”他指出,这是因为,这部分比例收入的损失将会引发涟漪效应,使得与旅游业相关联的其他行业也一并牵连受累,比如航空业。

《美墨加协议》的谈判结果,就正如特朗普政府的“如意算盘”一样,让加拿大成为了“输家”。在该协议之下,加拿大过去备受保护的乳制品和禽肉市场,将不得不向美国进一步敞开大门。而作为交换,美国则不再对加拿大的钢材和铝材征收高额关税。但是,鉴于针对钢铝的关税并非长期以来一直存在,而是近来才征收的,因此,在钢材铝材上,加拿大只能够说是避免了损失,而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收益和好处。

至于在中美贸易战的问题上,中国与美国达成“停战协议”的最大问题就在于,美国要求中国购买大量的美国产品。而不巧的是,美国所出口的商品,恰恰与加拿大所出口的产品类型相仿。在中美贸易战“战况激烈”之时,中国大大削减了自美国的进口,而其时正是由于加拿大所出口的货品可以作为美国同类产品的替代,满足中方的需求,这让加拿大甚为受益,并着实享受了一把短暂的“繁荣”。不过现在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未来的前景对于加拿大来说,可不再是那么令人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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